中科医院 https://weifang.dzwww.com/cj/201711/t20171123_16264512.htm几朵白云漫无目的的在天空游走，衬着晴朗的天空碧蓝碧蓝的。一条清澈的小溪，爬满了各种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小石块，在缓缓流淌的小溪里就像一群欢快的小蝴蝶翩翩起舞。远处的青山柳树环绕在小溪的源头，倒映的身影在小池里微微荡漾，映出游走的白云更像一群天鹅。红霞左手摇晃着一朵散发淡淡清香的荷花，右手牵着一头小牛，红霞把荷花轻轻放在草坪上，将牵牛的那条绳子绑在一颗柳树上。在离小溪不远处的草坪上坐下。小牛绕着柳树转了圈，低着头啃着青草。小牛是黑色的，广额，扁平的鼻子，宽胸，肥满的臀部。长大了一定会是犁田的好手。小牛叫唤了两声，甩了甩头，牵着鼻子的绳子也跟着浮动起来。牛的一生就被这条绳子牵着过了，按着绳子的浮动决定了一生所要奉行的事，或犁田，或拉扯。人其实也是被这样的绳子牵着，只是这个绳子不确切，是无形的。
红霞在放着荷花的旁边做着，顺手拔起身边的马尾巴草编织草帽。月英提着小篮子在花丛里，带着山里特有的笑脸---红彤彤的---走过来，身后惊起各种彩色的蝴蝶，其中最大最好看的是鹅黄色，扇着轻盈的翅膀。“红霞，你今年还不上学吗？你比我可是大两岁呢！”月英把篮子放在草地上依着红霞坐下。小篮子里满满的是还未开苞的荷花，却已经散发着香味，和着红霞的更是香了。
“上学有什么好，天天在外面玩多开心！”红霞嘴里这么说着，可是心里却仿佛被什么深深地戳痛了一下。平时的好玩伴都背着书包上学了，每天都听到他们唱着很好听的歌，还能画着彩色的画，只有自己孤孤单单还在外面无聊的晃荡。“刚才我路过你家门口，见我们刘老师进去了，说不定开学时你也要去上课了。”月英说着顺手从篮子里取出一支荷花，凑在小小的鼻子前，煽动着鼻翼吻着花香。“.......”红霞没说什么，其实什么也说不出，只是低着头继续编织草帽。“要上学的话，那红霞听说没上户不能上学？”红霞停下了编织草帽的右手，也只是停顿一下，继而依旧编织着，什么话也没说。月英性子很直爽，反倒喋喋不休起来，“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学，唱着歌去，还可以....”“我妈会给我上户！”红霞右手猛地拔出一大把马尾巴草，底下的尘土也跟着掀飞，空中扬起了细碎的草叶。打断月英的话后红霞把最后的马尾巴草编织在草帽上，插上那朵荷花，就像皇冠一样，更像传闻中的七公主的帽子。“我要回家了”语气坚定不容置疑。说是要回家，却情不自禁地来到小溪边，光着小脚丫和着一群像蝴蝶一样的小石块享受着清凉。风儿吹过来，垂着的杨柳摇曳在空中，在小溪里翻飞。沿岸的蒲公英被风一吹，四下里掉落，汹涌成一片，有的飞向远处，有的顺流而下。红霞打着水花，看着飘落的蒲公英，觉得自己的烦恼就像这水花一样，永远也打不完，也像这蒲公英一样，洋洋洒洒。晚霞渲染开了，映红了天边，也映红了青山绿水。红霞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劲，怎么看都感觉没以前的好看。红霞的小脚丫在小溪温顺的流动下，清洗的干干净净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，折过身解开栓在柳树上的绳子，“阿牛，我们回家。”带着编织的草帽，七公主一样，牵着牛就往家走。
远远的看到自家鱼鳞一样的瓦片，覆盖着土砖砌成的房子。炊烟在灰蒙蒙的瓦片上袅袅升起。刘老师从屋里出来，轻飘飘的感觉，就像一只鹅黄色的蝴蝶飞了出来。红霞看着看着，看着老师那鹅黄色的连衣裙，在风里飘飞，飘啊飘啊，飞啊飞啊，在风吹起的尘土里渐渐模糊，渐渐远去，随着尘土的沉淀，模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，留下了一只鹅黄的梦。红霞把牛牵进了牛圈里，栓好。草帽也好好的挂在门前。红霞折身往屋里走。心情恍惚间却逼厌起来。“红霞，回来了，去把手洗洗，吃饭了。”奶奶在黑压压的炉灶边说着。婶婶和伯母都各自做着事。“妈呢？”红霞逼厌的心情也总是期许着什么，总是知道期许的东西只有妈妈才能给。“喂鸡去了”奶奶折断了根小树枝，放进了炉灶。苍老的身躯总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。妈妈从外面进来，放下装鸡食的小木盆，洗了手，看了下红霞什么也没说。饭桌上，红霞时不时抬起头望着妈妈。妈妈却并没在意，像往常一样和婶婶伯母闲聊几句，只是偶尔加些菜给红霞。红霞扒了几口饭，见妈妈也没说什么，连刘老师来家里的事也不说，一切食欲仿佛被什么夺去了，兴味索然。就放下碗筷，另装了点饭菜把妹妹喂饱了，就早早的去卧室睡觉。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由于二叔娶媳妇，妈妈腾出了自己的闺房。妈妈带着红霞和妹妹挤进了这间狭小的卧室。卧室很挤，除了一个衣柜和一张大床----三排土砖叠了三层支撑着几块木板---就放不下其它东西了。木板上铺着两张席子，席子上凌乱的放着毯子。红霞烦闷的躺着，望着窗外。在田字形的窗外，定格的只能看到那么一小块世界。窗外看不到星星，没看不到月亮，也许有，也许没有，因为被高出不知道多少的梧桐树遮挡了，宽厚的叶子遮的严严的，就好像将窗外的世界与红霞生生的隔离。红霞记得梧桐树也会开花的，开着白白的透着粉红色的小喇叭花，风一吹会飘飘然的散满一地，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从窗子里飘进来呢？窗外远远的传来青蛙单调的声音，参合着窸窸窣窣的虫鸣。妹妹睡的很香，小小的鼻翼煽动着均匀的呼吸，闭着的眼珠子还在眼皮里打转，就像一个小皮球。越是看到妹妹甜甜的睡眠，越是烦闷，越是睡不着。脑海里却时不时浮现出一只鹅黄色是蝴蝶，仿佛带着美丽的世界来的，搅得人心慌。妈妈打开卧室的门，发出“吱呀”的声音，屋里黑咕隆咚的，只能看到一些衣柜和床的轮廓。妈妈进屋就看到红霞闪着发亮的圆眼睛。反倒吓了一大跳，心里还扑通扑通的急跳着。“怎么还没睡？”妈妈轻轻的关上门，反锁着。“妈，我睡不着。”红霞带着委屈，轻声的怕吵醒了妹妹。“怎么就睡不着了，过来。”妈妈说着，已经半躺在床上。红霞轻轻地从妹妹身上跨过去，在妹妹与妈妈之间躺下，双手挽着妈妈的柔和的手臂，温馨而且充满安全。“妈，月英说刘老师今天来了。”“嗯，叫你上学去。”“那我能上学吗？”红霞闪着期翼的眼光，抬头望着妈妈。“去呀，怎么不去了，农村的孩子也是要读书的吗！”“可是月英说我还没上户呢？”“.....明天我去问问你爸爸，看能不能上户。”妈妈说着也起了皱纹。红霞也没再问了。渐渐地妈妈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。妹妹很乖，一觉睡到大天亮也不会吵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，红霞没有睡意的望着窗外。窗外的梧桐树摇曳起来，树叶飘落起来也跟着翻飞。在不知名的地方投射出光来，将厚厚的叶子映出光彩。红霞脑眸子里仿佛看到一群彩色的蝴蝶，扑打着粼粼的翅膀，发出“簌簌”的响，就像动听的乐曲，勾起人的心弦。这群蝴蝶摩肩接踵的朝着红霞飞过来，领头的是一只鹅黄色的，蝴蝶们跨越空间般，带来了所有的光彩，也带来了一个梦。这个梦有点远又有点近。
红霞背着妈妈为她缝好的新书包，欢快的蹦蹦跳跳，就像漂亮的蝴蝶，在阳光下，花儿中扑粼着美丽的翅膀。红霞高高兴兴的和爸爸妈妈跑到学校，刘老师周围围满了许许多多的大人和小孩，刘老师看到红霞笑的眯缝着眼睛，弯成美丽的月牙儿，“红霞，你大名叫什么？”“我叫张燕。”红霞大声回着，很是骄傲与自豪，那模样连父母都高兴的笑了。红霞很喜欢燕子，一身乌黑发亮的羽毛，一对劲俊轻巧的翅膀，像剪刀一样的双尾，在空中滑翔出一个优雅的弧度。红霞醒来的时候，妈妈已经不见了，抱着妹妹出来，奶奶正在炉灶边做早饭。“奶奶，妈呢？”红霞将妹妹放在小矮凳上，边往炉灶走去边问着。“去你爸爸家了吧。”奶奶炒炒着菜，放了点盐。动作却有些缓慢。“那我能上户吗？”红霞帮着奶奶往灶膛里添着柴火，低声问着，带着几许希翼。“上，怎么能不让你上户。你妈是你爸带去上班，回来就怀上了，他还能赖了不成。这次必须结婚上户。”奶奶语气很是激动，把炒好的菜盛在碗里，掏了一瓢水倒在锅里，听得“沏”的几声。奶奶抬起了头，那水仿佛也倒在了自己的心里，脸上也跟着堆满了愁容，望向窗外。停顿了一会儿，奶奶叹了口气接着说，“怪只怪你妈的肚子不争气，没生成儿子又生了个不带把的，如今计生办又那么严，你爸又是独子，真娶了，还不把你爸家的房子给拆了。”是呀，隔壁小朋友的妈妈生了第三个还是女的，结果猪圈里的猪一个也不剩的被抢走了。弄明白自己和妹妹是爸爸的私生女，不在“计划”之内，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爸爸家的香火。可是，要是妹妹招不来弟弟呢，妈妈又生了个妹妹呢？那不是...红霞不敢往下想了。赶紧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，烧的噼里啪啦的。声音撩动着，心跳也跟着加快。吃完早饭，红霞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打扫卫生，到外面采集喂猪的杂草，回来又挑满了一大缸水。累了一上午终于有时间歇下来好好吃顿午饭，饭还没吃完，婶婶就喊着红霞，叫她给地里的叔叔送饭。
送了饭，红霞并没有急着回家，却是绕到村里的小学。小学并不大，两幢破旧的房子，窗户上的玻璃有一块没一块的，窗台上的砖也掉落了些，映出参差不齐，就像被狗啃了一样。教室的门也有被风雨剥蚀了的痕迹，还生出不少霉斑。操场上杵立着一杆旗帜，孤零零的在高空中随着风飘飘然。红霞走在一个残破的窗户边，趴在窗户上望着教室，里面一排排的课桌，整整齐齐。红霞想，我以后就会在这里读书了，我能学唱很多好听的歌，学画很多好看的画，我还能认识很多字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像表哥那样去县里读书。夕阳渐渐爬上了山头，将弧形的山峰镀上了一层金边。红霞的身影也被拉长，投在了教室里。突然一间门“吱呀”的打开，刘老师走了出来，端着脸盆，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，比那天的淡一点。将脸盆里的水泼出去，折身的时候看到了红霞，倒是疑惑着。“红霞，你在这做什么呀？”“老师，你怎么在这里呀？”红霞天真的笑脸蛋，也透着疑惑。老师咯咯地笑了笑，那笑声就像山泉一样，甜滋滋的。“老师住在这呀，看你，脸上脏兮兮的，像个小花猫，跟我进去洗洗。”说着拉着红霞的手就往屋里走去。红霞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跟着走去。老师的屋里亮堂，干净，东西摆放的有条不紊。老师掏了清水放在脸盆里，红霞在脸盆里轻轻撩起水，腼腆的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。老师拿着香皂给红霞，红霞默默地接过使劲的在手上搓着，搓出很多白色的泡沫，散发着香味，红霞又凑在鼻子下闻了又闻。嘻嘻笑起来。这天真无邪的笑脸让老师一度也笑起来。老师拿着手帕帮红霞擦了擦，露出那可爱的酒窝。老师又帮红霞拆下了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。红霞怪不好意思的依偎在老师的怀里，却很亲切。抬起头看着老师，老师笑着，眯缝着眼睛就像梦里的一样，慈祥。“红霞，以后你就要上学了，要好好努力哟。”夕阳已经俯下了身子，红霞知道该回去了，便和老师道别。远远的又回过头望着学校，想着老师，恋恋不舍。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刚才温馨的画面又想起自己还没上户，心情反而忧虑。到家，奶奶抱着妹妹，在门沿上坐着，一只手拿着扇子驱赶着苍蝇。“奶奶，妈还没回来吗？”“我看，你爸可能又不答应了。”奶奶叹了口气，继续驱赶苍蝇。“怎么能又不答应呢，我要上学去。”红霞阙着嘴，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，执拗的转过头带着哭腔。“唉，怎么能同意，要是让政府知道，你爸有两个女儿，就生不了儿子......红霞，你这是去哪呀？”奶奶的声音还在空中盘旋，红霞就走的老远。她出了门，疯了似的，不停的加快速度跑呀跑，嘴里不停的说着，“怎么能不答应。我就是要上学。”红霞的速度极快的踩着小草，”簌簌“的响，耳边也发出“呼呼”的风声，连路边的青蛙也惊得连跳不已。在星星月亮的光亮之下，红霞敏捷的爬上了一颗高大的树木。以前她都会像燕子一样在树杈上晃荡着两条小腿，眺望下，能看到自家的油菜花，和碧绿的菜园，都能看到很多的蝴蝶在花间飞舞。可是今天她什么也看不到，只是死死地盯着妈妈从爸爸那个村里回来的那个小木桥。天上的星星泛着眼睛，一闪一闪的。多希望妈妈能生个弟弟，多希望自己能上户，多希望能去学校读书。天色越来越黑沉了下去。红霞依旧没下来，望着远处等啊等啊....
